[ 劉練軍 ]——(2012-1-12) / 已閱15755次
“在傳統(tǒng)中國,沒有角色中立意義上的司法,只有相對專業(yè)或?qū)K疽饬x上的司法,沒有國家議事、執(zhí)行、審判三種職權(quán)分立意義上的司法,只有作為整體國政的一部分的司法!盵47]這是學(xué)者對我國傳統(tǒng)司法最關(guān)鍵特征所作的概括。而在21世紀(jì)的今日,被置身于司法能動運動中的我國當(dāng)下司法不也成了“作為整體國政的一部分的司法”么?
“在整個審斷過程中,沒有現(xiàn)代司法意義上的嚴(yán)密程序性規(guī)則,更不會為了程序性的價值追求而犧牲實體問題的解決。這才是清代州縣審斷的真實過程!盵48]這是對我國清代司法訴訟特征之概括!笆冀K把解決實際問題、化解社會矛盾放在首位”的今日我國能動司法,其真實的訴訟過程與一百多年前的清代其實并沒有多少本質(zhì)的區(qū)別。
應(yīng)對國際金融危機、維護社會穩(wěn)定,是宏大的政治使命。司法部門參與是應(yīng)該的,但應(yīng)限于有限的參與。[49]且應(yīng)以司法的方式參與,在司法裁判中,司法部門應(yīng)盡可能支持有關(guān)“三保”的法律、法規(guī)和政策,而不應(yīng)像現(xiàn)實那樣淪為立法部門和行政部門的幫手,從而犧牲自身的獨立性和正當(dāng)性。緩解國際金融危機并不需要“危機司法”,[50]且過于能動的危機司法對于應(yīng)對國際金融危機能否產(chǎn)生積極功效及其功效到底有幾何,還有待于觀察和驗證。同樣是面對國際金融危機,西方國家的司法無動于衷、幾無危機意識,這多少值得我們借鑒和思考。
為應(yīng)對國際金融危機和服務(wù)“三!倍軇拥奈覈痉,所走的是傳統(tǒng)的政務(wù)性司法的路子。在國際金融危機面前司法固然需要一些能動,但司法能動不是司法無立場、無原則、無程序的司法亂動,否則司法就不再是一種以行使判斷權(quán)為天職的獨立司法了。能動司法可能會因過于追求法律的政治和社會效果而忽視法律的內(nèi)在邏輯和穩(wěn)定。[51]“為大局司法”的“道義”可能隨時壓垮司法的“鐵肩”,而“為人民司法”的“文章”亦難以自出中立法官之“妙手”。我國各級人民法院在司法能動的旗幟下全力以赴實踐為“大局司法”、“為人民司法”的號召和要求時,理應(yīng)記住這樣的忠告:“司法權(quán)的運行在我們國家道路坎坷,維護司法權(quán)的底線遠比盲目擴展司法權(quán)重要得多。司法權(quán)的運行只承擔(dān)有限的政治使命,負(fù)擔(dān)過重,可能會引發(fā)‘過勞死’的惡果”。[52]
注釋:
[1]參見袁定波:《發(fā)揮審判職能強化能動司法》,《法制日報》2009年6月20日。
[2]參見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課題組:《國際金融危機背景下涉訴企業(yè)解困司法對策研究——以浙江法院實踐為樣本》,《法律適用》2009年第9期。
[3]參見應(yīng)勇:《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工作報告——2011年1月19日在上海市第十三屆人民代表大會第四次會議上》,http://WWW.shanghai.gov.cn/shanghai/node2314/node2315/node4411/u21ai477372.html,2011-01-04。
[4][8]參見王勝俊:《最高人民法院工作報告——2010年3月11日在第十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三次會議上》http://news.cctv.com/china/20100318/101854.shtml,2011-01-04
[5]蘇力:《關(guān)于能動司法與大調(diào)解》,《中國法學(xué)》2010年第1期。
[6]Robert A. Dahl,Decision-making in A Democracy:The Supreme Court As A National Policy-maker,6 Journal of Public Law279,293 (1957).
[7]Abram Chayes,The Role of the Judge in Public Law Litigation,89 Harvard Law Review. 1281,1307(1976).
[9]馬新嵐:《福建省高級人民法院工作報告──2010年1月28日在福建省第十一屆人民代表大會第三次會議上》,http://fjfy.china-court.org/public/detail.php? id=4366,2011-01-04
[10]參見楊建軍:《“司法能動”在中國的展開》,《法律科學(xué)》2010年第1期。
[11][19]公丕祥:《應(yīng)對金融危機的司法能動》(上篇),《光明日報》2009年8月6日。
[12][18]轉(zhuǎn)引自賀小榮:《能動司法是人民法院服務(wù)經(jīng)濟社會發(fā)展大局的必然選擇》,《人民法院報》2009年9月1日。
[13]王勝俊:《在全國政法工作電視電話會議上的講話》,《法制日報》2009年12月24日。
[14]公丕祥:《應(yīng)對金融危機的司法能動》(中篇),《光明日報》2009年8月13日。
[15][17]公丕祥:《應(yīng)對金融危機的司法能動》(下篇),《光明日報》2009年8月27日。
[16]參見袁定波:《發(fā)揮審判職能強化能動司法》,《法制日報》2009年6月20日。
[20][25]參見徐光明:《探索建設(shè)公正高效權(quán)威的社會主義司法制度——隴縣法院“能動司法模式”研討會專家發(fā)言摘要》,《人民法院報》2009年9月16日。
[21]參見袁祥:《“東營經(jīng)驗”的核心價值是什么——與山東省東營中院院長王少南的對話摘錄》,《光明日報》2009年6月29日。
[22]王明坤:《堅持能動司法切實服務(wù)大局》,http://dyzy.chinacourt.org/public/detail.php? id=24390,2011-01-04
[23]故宮博物院明清檔案部編:《清末籌備立憲檔案史料》(上冊),中華書局1979年版,第471頁。
[24]董必武:《董必武政治法律文集》,法律出版社1986年版,第545-546頁。
[26]司法能動的英文為“judical activism”,比較準(zhǔn)確的翻譯應(yīng)該是“司法能動主義”。
[27][29]See Keenan D. Kmiec,The Origin and Current Meanings of“Judicial Activism”,92 California Law Review 1441,2004.
[28]Bryan A. Garner ed.,Black’s Law Dictionary (Seventh Edition),West Group,1999,p.850.
[30]See William P. Marshall,Conservatives and the Seven Sins of Judicial Activism,73 Colorado Law Review 1217,2002.
[31][日]阿部照哉等編著:《憲法》(上冊),周宗憲譯,中國政法大學(xué)出版社2006年版,第402頁。
[32]Christopher Wolfe ,Judicial Activism :Bulwark of Freedom or Precarious Security ,Rowman & Littlefield Publishers,1997,p.5.
[33]See Marbury v. Madison,5 U.S. (1 Cranch) 137,(1803).
[34]See Dred Scott v. Sandford,60 U. S. 393,452 (1857).
[35]See Lochner v. New York,198 U. S. 45,64 (1905).
[36]See United States v. Butler,297 U.S.1,79 (1936).
[37]See Youngstown Sheet and Tube Co. v. Sawyer,343 U. S. 579 (1952).
[38]See Colegrove v. Green,328 U. S. 549,556 (1946).
[39]See Baker v. Carr,369 U. S. 186 (1962).
[40]See Roe v. Wade,410 U. S. 113,164 (1973).
[41]See Plyler v. Doe,457 U. S. 202,210 (1982).
[42]See United States v. Morrison,529 U. S. 598 (2000).
[43]District of Columbia v. Heller,554 U.S. 570 (2008) 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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